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摸準她的動態似的,恰這時接了起來。

“……怎麽了?”他沈默了片刻,沒有喊傅貞的名字。因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行事風格,所以對她的來電他一向是格外重視的。

傅貞是俞皎的時候對杜默知的習慣沒那麽註意,即便留意到自己也是不察的。奇怪的是,她卻在此刻想起來了,想起他從前待她的無微不至和謹小慎微,原本要說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嗓子口。要和杜默知說,她因為蔣成而受傷嗎?更奇怪的是,原本在她心裏盤踞的那股子憤懣不甘散了不少,她心底有點酸,有點澀。她其實不該說這種心跡陌生的,因她一心一意成為“傅貞”時,頻繁地感受過。

每次有這種情緒,都是她在內心和杜默知劃清界限。那時杜默知在“她”的眼裏是遙不可及的水中月鏡中花。

而現在呢?盡管她避免正面承認,她又是何時起,是那樣固執得想要得到杜默知?即便她已想起了以前,記起自己從前對杜默知不解風情的石頭心?

“杜默知……”傅貞沒有喊他阿知,那是從前的自己這麽稱呼的,但她已和俞皎不同了。另一個人二十餘年的記憶讓她產生了微妙的改變,讓原本不喜歡杜默知的自己變得敏感多情。如此,摒棄過往的遺跡,合情合理。

傅貞輕輕閉上了眼睛,臉頰微微發了燙。

“我想你了……”

比起拐彎抹角,她選擇了單刀直入。這未嘗不是受了原身的影響。前一刻還身世悲苦的她一下子在心裏裝滿了甘甜雀躍的蜜糖。比起前一味毒、藥,誰都會選擇糖果,不是嗎?

杜默知不置一詞,只有輕微的呼吸聲證明他還存在,傅貞坐了過山車,一瞬又焦灼起來,正當她搜骨刮腸苦惱於解釋這番突如其來的告白時,她終於又聽見杜默知的聲音。

他說,“不要再突然離開了。傅貞。”

看來他很明白,俞皎不可能喜歡上杜默知,成為傅貞的俞皎才能做到。

同樣,沒有她的穿越,俞皎必定會在杜默知的人生中逐漸褪色,因為遺忘是人類的寶貴才能。

現在的傅貞愛著杜默知,現在的杜默知愛著傅貞,這已是板上釘釘無法更改的。

實在不必要拘泥更多了。

這無疑是他們彼此尚未宣之於口的共識。

“好。”杜默知聽到傅貞說這一個字時,仿佛有無形的巨石從他心口移開,仿佛他就此拿到了和傅貞攜手一生的憑證。但在他視線所不能及,傅貞是微微蹙過了眉才應下的。

傅貞確實願意維持眼下的狀況,但是她始終沒忘記她不過是這具身體的暫時使用者而已。如果哪一天“她”回來了呢?像當初她無意中奪走原身身體一樣,“她”用同樣的方法回來呢?

這世上的事,大多有因有果。傅貞不知道這次穿越是什麽“因”,將來又會結出什麽“果”。她把自己的命格玩成死局,陰差陽錯又得到了免費加時的機會。

似乎,她除了享受當下,沒別的選擇。總不該老天讓她穿越就是為了惶惶終日吧?

作者有話要說: 大家好,我是作者,我的矯情病發了,-)

☆、拍攝

掛斷電話,傅貞心中已裝滿了希望。

傅貞伸了個懶腰,決定去吃劇組餐回血,當然最重要的是,找到閆導鄭重地道歉。

身為女主角怎麽可以在拍攝第一天跳票?她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次這麽任性……

“身體沒事了?”傅貞端著飯盒走到閆導身邊,這位邊啃著大雞腿邊在關切她。眼睛在傅貞的午餐上掃了掃,說道,“你呀……身體不好就吃得素凈一些……”

導演故意用拙劣的演技,擠眉弄眼暗示傅貞把雞腿送給她,老小孩呀也是。她沒忍住,笑出了聲,把雞腿夾到閆導碗裏,放下筷子就捂住了嘴。導演假裝饞蟲兒,她就假裝沒在笑吧。

“今天不吃雞腿,明天一定要吃。你是女主演,一定要身強力壯。”閆導終於停止玩笑,露出認真來。

傅貞順從地點頭,閆導輕易就放她過關了,她便得寸進尺,問,“導演……我臨時請假,您不生氣嗎?”

閆導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,她突然緊張起來,好像自己專門給自己挖了個坑。

這問題確實蠢。穿越以後,她的心態是年輕了,不高的情商又跌了。

“為了拍好戲,大家的心是一樣的。你不是那種嬌慣的人,我相信我的眼光。”閆導溫和地說道,這段時間和傅貞熟悉了,就沒顧忌了。於是,這位下一秒就冷笑一聲,“你要是沒事找事,我肯定讓你卷鋪蓋走人了。”

精分啊……導戲導多了,看來導演的戲癮蠻嚴重的。

換往常傅貞這會兒可能會笑出來,但是這一回她還陷在閆導信任她的感動中。所以,閆導看著嚴肅的認真的稍有感動的傅貞,默默地搔了搔頭。兇過頭了,把女主演給嚇呆了?

**

傅貞算是將功補過,下午的戲重拍了兩三條,其餘都是一條過。之前的功課是有效果的,傅貞摒棄了之前相對固定的表演方法,選擇了用另一種方式投入角色。這意味著,她會入戲很深,但好處是,在觀眾來看,這種表演自然又富有靈氣。

一個優秀的演員可以憑借技巧相對輕松地演繹一個角色,從外型到細節,幾乎令你信以為真。而傅貞選擇了一條笨拙的道路,她要把自己當做裴春,跟隨拍攝體驗人物的心路。閆導安排的拍攝日程幾乎是按照時間軸來的,也是為了讓她的感情過渡更加的自然。

全身投入工作的傅貞才真正與閆喜章一拍即合。整個劇組運作起來就是上了潤滑油的發條,流暢得不像新組建的團隊。閆喜章沒有固定班底,但合作的人員廣泛,團隊一直是在更新成長的,拍攝順利的背後不止是演員的努力,還有熟悉電視劇制作的工作人員分擔了大量繁瑣的事務。

這是個真正專業性一流的團隊。

什麽收視什麽關註度都不重要。在這樣的團隊裏,不止自己的內心會變得純粹,傅貞的熱血跟著燃燒起來。閆喜章雖然不如小鮮肉們英俊,卻在她眼裏閃閃發光……或許這就是天生的領、袖能力吧。在這一點上,胡平就欠缺氣勢了。

場次之間安排得緊密,但大家工作交接默契,毫不拖沓。在導演宣布結束今天的拍攝之後,傅貞才後知後覺感覺到身體的疲勞。她捶了捶肩膀,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再和閆導推心置腹深入地探討一下角色。今天順利得她快要走火入魔了,與演戲時酣暢淋漓的快感久別重逢,如同遭遇舊友一樣使人激動萬分。

正當她邁動步子要追上閆導時,有人從她身後搭上她的肩膀。

那是一雙溫暖的柔軟的手。

“蔡佳!”她一下子猜了出來,轉過頭就給身上掛著化妝箱的蔡佳來了個熊抱。

蔡佳是她最好的朋友啊……傅貞在蔡佳的懷抱裏慢慢冷靜下來。

她退後一步,順手理了理自己因為拍戲而亂糟糟的頭發,說道,“你怎麽來了?”

“今天是你新戲開拍啊。昨天太忙了,開機儀式來不了……”蔡佳一張臉寫著滿滿的委屈,臉頰紅紅的,看來是匆忙趕來的。旁邊的吳瑩順勢經過,就把蔡佳手上的化妝包給撈走了。

蔡佳從前好像沒有對著傅貞撒過嬌,但今天的蔡佳不自覺就在她面前流露了孩子氣的一面。傅貞抿了抿嘴,挽上蔡佳的胳膊,這樣和蔡佳站到一排,就不怕蔡佳會看到她的表情。

她原本很想笑,忽然有些笑不出來。

“蔡佳。”她喊了蔡佳的名字,兩個人走了沒幾步就停了下來。傅貞比蔡佳略微高了一點,掂了掂腳跟,把蔡佳襯托得再嬌小一些,傅貞把自己的臉埋到蔡佳肩窩。

蔡佳一直固定用一款國外的洗發香精,那股味道很熟悉,又很溫柔。和蔡佳直率的個性不太相似,但和蔡佳溫柔包容的內心很相似。

一樣是朋友,沒道理杜默知識破了她,蔡佳沒有。只是蔡佳,某種方面比杜默知更固執罷了。

換了身體,好朋友還是好朋友,還擁有了一位實際上比自己年紀小的戀人,傅貞彎了彎嘴唇,笑了笑,說,“我就是好想你呀。”

人生贏家這個詞,她想用在自己身上。

以前的俞皎被人們當做是順風順水,年少成名事業順利,她那時意識不到自己缺少了什麽。但她現在似乎想通了,她以前更多是在順勢,而現在的她要開始逆流而上,做前世沒來得及的改變。演而優則導,演而優則唱,其實都是一個演員在不斷挖掘自己人生中新的天地。奔波在途,甚至比最終斬獲獎杯要令人心懷熱忱。

另外還有這樣的兩個人,能一路陪伴她。死過一次的傅貞依舊覺得自己很幸運,很幸福。

蔣成帶給她的痛苦,和璀璨的未來相比,渺小得是混進沙子堆裏的一粒泥丸。只是,她失去了反擊他的機會。這是最大的遺憾吧。

傅貞對自己的人生又有了新的、更開闊的見地。

她想把這些告訴杜默知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數據太差估計沒榜了,所以我也懶得去申請了,隔日更兩千,反正單機就寫著自己玩了。雖然寫得亂,這篇對個人是很重要的,所以會持續更新的!

☆、串場

一個月的拍攝很快過去,按照原來的計劃,這時四分之一的戲份應該都沒有拍完,但事實上,三分之一的劇本都已經拍攝完畢了。

當傅貞成為裴春,她就不需要演戲。高頻率的一條過,讓傅貞戲癡的名號在劇組裏迅速流傳開。除了合作演員的失誤和補拍特寫,她以驚人的理解力還原著角色。

這場戲結束,傅貞在業界不可能再默默無聞。

考慮到經過了一個月的高強度拍攝,閆導給了劇組人員一天的假期緩解疲勞。傅貞不知疲倦似的,當天坐上飛機,和以前為了宋清抄襲風波奔波一樣,依舊是當日趕到當日趕回。

這一回要趕的是杜默知的片場。杜默知的新戲開拍了一個禮拜,她和蔡佳商量好了要給杜默知一個措手不及。客串是一定的,蔡佳沒什麽演技,準備當個一閃而過的路人,而傅貞嘛,什麽角色都吃得下,見機行事。

從飛機上下來,傅貞就爛泥似的趴在蔡佳身上,被攙著坐到車裏,她抱著蔡佳就跟抱著大型抱枕。

“讓你別急,非要挑在這一天。”蔡佳無奈道,由著個頭比她高的傅貞賴在自己身上仿佛猴子上樹。

傅貞解放天性,徹底的不要臉了。

她不可能再像上一世一味把精力放事業上,重活一世,一定要把人生過得完整恣意。

蔡佳一個電話打給杜默知的助理小張,事先摸清楚杜默知的動態,保證矢無虛發。有蔡佳操心,傅貞才大了膽子躲躲懶,瞇著眼睛聽著蔡佳在電話裏霸氣側漏,傅貞的困意漸濃。

傅貞精神不好,所以蔡佳臨時在片場附近定了個酒店,讓傅貞洗個澡緩緩。傅貞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,她的床上放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,新的,不是她自己的。蔡佳真是為她從頭準備到腳了。

蔡佳以前也是這樣,不止喜歡打扮自己,也喜歡打扮朋友。俞皎愛演戲,蔡佳熱愛化妝和造型,兩個人都是一定程度的工作狂魔,關系才能一直這麽好吧。

蔡佳的個人風格和傅貞的喜好有一定程度的沖突,但她很好地找到了兩人之間的平衡點。傅貞換上了這一身不臃腫的、保暖功能良好的同時知性又俏皮的時裝,衣服整體是白色,但是很多細節用少女粉來點綴了。傅貞還是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,站在穿衣鏡前躊躇了好久才走出去。

“哢擦哢擦”。蔡佳就和專職狗仔一樣,逮著她出門的一刻就開始抓拍。傅貞兩世加起來平面拍攝不知道拍過多少,這下對著蔡佳用不著藏著掖著的,大大方方擺了幾個姿勢。就是不知道蔡佳有沒有那個高超的抓拍技術了。

拍完照片的蔡佳心滿意足,說完一句“就知道你穿了好看”,就打開筆電一張張查看照片。沒弄一會兒,傅貞就看著她點開了微博頁面。

傅貞在自己的手機上刷著微博,很快看到蔡佳發的那一條。

發的是剛剛的照片拼的長圖,原創文字還不如顏文字占的字數多——

“(づ ̄ 3 ̄)づ曬老婆”。

傅貞走過去在蔡佳腦袋上拍了一下,霸道地說道,“什麽老婆,叫老公。”

她這一世是軟過頭了嗎?以前和蔡佳旗鼓相當,沒在蔡佳面前這麽欠氣勢過……再說了,她是從女強人片場趕過來的……

所以,好朋友真的很可怕。不管你是怎樣的強硬,在她面前好像都要融化掉。

杜默知為了走上大熒幕走的道路,要比其他人曲折很多。他在這一方面的運氣,壞得有些讓人不能理解。而厄運,對杜默知來說,或許只是一個改變的契機。

他早從那種尷尬的境地走了出來。

《不法之徒》是杜默知身為制片人的初次嘗試,而這一部新片,才是他的正式戰場。上一部《不法之徒》翻拍的是鄭毅的同名小說,而這一部電影,依舊是小說翻拍作,依舊是鄭毅的原作,書名和電影依舊同名,叫《追蹤》。

杜默知用自己的力量構建出了一條新的利益線條。胡平是總導演,他是制片,小說原作是劇本編劇,演員班底會靠他在行業中積累的人脈去找貼合角色的。只要解決了前期後期的資金,這部電影的質量肯定不會輸給之前那部制作資金更有限的網劇。

《追蹤》是杜默知擔當制片人的第一部電影作品,但他沒有出演主角,而將這個重擔放到他無意中結識的新人演員景航身上。景航是他上一部片子認識的小演員,今年十八歲,但在表演方面很有天賦。一張新鮮面孔更容易讓人拋棄成見投入到故事中,何況原著的設定,男主角就是一個初入警、校的學生。與其杜默知豁出臉面去扮嫩還不賣不到好,給一個新人機會顯然更加明智。

杜默知退而求次出演劇中的高智商變態殺人魔,前期戲份不多,隨著景航劇中角色對案件挖掘的深入,他們二人開始博弈,杜默知在影片後半程正面上場。景航出演的角色將要演繹影片的靈魂,而影片的緊張緊迫,是要依靠杜默知角色的張力的。

傅貞在杜默知片場圍觀到的第一場戲,是杜默知在劇中唯一一場親熱戲,也是他在片中的第一個正面鏡頭。

杜默知在街口和暗戀自己的女孩接吻,而一隊警察剛剛完成現場勘查,從他身邊走了過去。

這場戲對杜默知來說難度不大,不過女演員是新人,攝影師這一天狀態不佳,導致這一場戲拍攝了五遍。簡言之,傅貞在一邊看著杜默知親了另一個女孩五次。

“杜默知拍吻戲很有一套嘛。”蔡佳在一邊摩挲著下巴,品頭論足,傅貞“嗯”了兩聲,算是回應。

杜默知拍第二條的時候,視線就已經落到她們這邊了。所以這條戲一過,杜默知就往她們走了過來。

按原來的計劃,她們和杜默知的見面應該充滿了驚喜,但是這一會兒傅貞很不淡定。

餵,杜默知她到現在都沒親過好嗎!為什麽每一次看杜默知拍戲,對方都恰好在拍吻戲……這次,唯一的一場還被她趕上了……

在傅貞沒看見的地方,蔡佳朝杜默知擠了擠眼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(^o^)/~看了看大綱,我已經寫到今年年底的時間了呢

☆、CH.60

這種酸溜溜的情緒一直維持到三人坐上餐桌。時間緊迫,傅貞這趟過來是品嘗杜默知的劇組餐的,《追蹤》劇組的夥食不差,但沒有閆導那邊實在。

蔡佳在減肥,扒拉了幾口就跑了。她的角色就是個一句話的路人,平時冷靜的蔡佳就為一句話的角色亂了陣腳。說是自己去轉轉,傅貞猜她是去求助了。明明兩位經驗豐富的演員坐在身邊,非要舍近逐遠。不過,她存了點私心,沒攔著蔡佳。

“杜默知。”她擡手搗搗杜默知的右胳膊,杜默知只是簡單看她一眼,原本自然的她,莫名局促了。

“要說什麽?”杜默知好像沒有發覺她的異樣,為了方便談話,轉而坐到她身邊。

傅貞咬了咬嘴唇,狠狠心,閉著眼說道,“你現在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?”

之前畢竟沒把話直白說到這個份上,傅貞總覺得立場不夠。

杜默知面無表情楞了一會兒,傅貞原本十拿九穩的,這會兒自信跑得沒影了。

“好。”直到杜默知把這個字眼確鑿地說出口,傅貞心裏方松了一口氣。

杜默知笑了笑,有點可憐地說道,“我那麽容易就答應你了,你會好好對我,不會欺負我嗎?”

“我有欺負過你嗎……”傅貞嘀咕著,端起白開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。哎,之前是沒有,不過等一下這個罪名可能就名正言順了。

傅貞站起身,居高臨下俯視杜默知,伸出手慢慢地靠近杜默知的臉頰,靠得極近了,一個拐彎手指落到杜默知軟乎乎的唇瓣上。

傅貞在杜默知嘴唇上搓了搓。杜默知的耳根悄悄紅了,傅貞當做沒看著,認真地“做著表皮清潔”。

很快要到最後一道工序。

傅貞把整張臉湊到杜默知面前,右手伸到兩人中間把彼此的視線隔開,然後她把嘴唇往前一送,成功與杜默知接軌。演戲時熱辣的親吻不是沒有演過,可是,她只想靜靜地動也不動地親一下杜默知而已。雖然,杜默知的嘴唇好舒服,她好想咬一口。她以前對蔣成就從來沒有這種吃豆腐的想法,臨到了杜默知身上……漸漸的,他在她眼裏要變成一道美味的菜肴了。

“你是我的。”傅貞又親了親杜默知的耳垂。她認為這樣比較……霸道,更顯得她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談戀愛!

“好。我是你的。”杜默知輕聲重覆。

不知道為什麽,傅貞覺得眼中的他看起來就好像被修覆過的一張玻璃畫。

傷痕可以被層層覆蓋,但永遠不會消失。

傅貞小心地抱住了他。

“我好想你呀……”

吳瑩放了一天假回來,覺得傅貞仿佛已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傅貞了。

“你和杜默知修成正果了?”她觀察了一天,開口問道。

傅貞驚訝地看著她,過了很久點點頭。主要是,這事瞞著吳瑩沒意思,她早晚會知道的。

吳瑩朝傅貞豎了個大拇指,說道,“早該把杜默知收下了。”再墨跡下去她都要心疼杜默知了。

傅貞平時看起來親和,但是男女關系上,心防可以用嚴防死守來形容。也只有杜默知有那個耐心和精力去慢慢水滴石穿了吧。吳瑩在心裏偷偷地想。

兩個演員戀愛,要比其他行業的伴侶更易相互理解,然而常年累月的分隔兩地忙碌奔波,常常是戀情的殺手。吳瑩自動把杜默知和傅貞排除在外,因為……他們似乎習慣彼此分離,彼此之間有一種看不見的聯系。

傅貞在二零一六年的最後一天,接到了周文清的祝福電話。

周文清已經離職,手上的藝人全部由公司重新安排。傅貞的新經紀是公司的老牌經紀人魏傑,四十二歲,是從公司創建之時就在的風雲人物,目前正值事業巔峰。

傅貞已得到了足夠的重視。任何一個閆喜章親手提攜的演員恐怕都不容小覷。閆喜章的眼光獨到在行業內是有共識的,他挖掘出了太多被埋沒人群的演員。生活對他們進行了打磨,而閆喜章,用自己的經驗做了最後一步的拋光,完成了演員職業生涯華麗開幕的所有準備工作。

閆喜章有天生的直覺,合作的演員都有極高的職業素養和行業追求,幾乎每個人在和閆導合作之後都一發不可收拾,徹底走上了戲癡的道路。體驗過與角色融為一體的奇妙感受,恐怕很難再接受自己表演平庸。從前沒有薪酬時才會囫圇演戲,物質生活得到滿足,就會更加挑剔。

傅貞同樣深陷於角色不可自拔。彭佩春令她敬佩,親身演繹這個角色更令她亢奮。她在自己和彭佩春之間找到了共通,也在彭佩春身上收獲了無限的力量。

她有一種錯覺,自己無法再被摧毀,被打倒。

新一年的一月份,她用拍攝的間隙讀完了《追蹤》。環環相扣,一波三折,不斷地鋪設迷局和一路地解惑,正是鄭毅行文的特色。只有結局無出意外,到底是懲惡揚善,壞人被一網打盡。

除了這本書,傅貞拍攝間隙還有別的閱讀材料。在和杜默知正式交往之後,杜默知向她坦誠了自己此前對蔣成做過調查。傅貞則沈吟片刻,坦白自己存在記憶缺失。

杜默知把一只封面磨舊了的檔案袋遞給她。裏面每一頁紙都微微卷了角,看起來,杜默知對著它們已苦惱了很久。

杜默知找到了足夠多的疑點,比如蔣成的動機、俞皎死亡前後的資金異動,俞皎經紀人羅松在俞皎死亡事件處理上的疑點。甚至托了關系,偷偷覆印了結案的警、方檔案。

按警、方的報告,事件發生在2015.01.01日淩晨一點,俞皎在洗澡時不慎滑倒,被浴室內的裝飾物尖銳端中傷,失血過多而死。

杜默知始終沒有能夠證明他殺的物證。他所得到的證據都只能幫助做出蔣成謀、殺的推論,根據法院疑罪從無的原則,很可能並不能動到蔣成分毫。

而他,在兩年後舊案重提,恐怕會被媒體當做瘋子。

一切都缺乏最後的定論。唯有等待傅貞自己想起來。想起來,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麽。

正月過去,《離婚女人》拍攝結束,後腳杜默知在《追蹤》的戲份也已殺青。

情人相見或該要濃情蜜意,而傅貞對著杜默知面色凝重。她挽著杜默知的胳膊在馬路上慢悠悠地走,高跟鞋發出踢踏踢踏的沈悶聲響。

“我們今晚就去。”

去她前世喪命的那個公寓!她一定可以想起一切!

這件事已拖延了太久,需要盡快了斷!

傅貞終於下好決心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悄悄問一下,還有人在嗎……哈哈,不過好想說,到時候完結,請盜文網高擡貴手哦……╮(╯▽╰)╭簡直誰都不放過,通殺的架勢,免費文也要發帖,有點無語O__O"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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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真相

傅貞站在前世喪命的公寓門口,一路上杜默知都體貼地觀察她的反應。過於擔心,攬住她的肩膀,似乎隨時要用擁抱將她帶離出那種痛苦。

兩年了,俞皎的案子結案了將近兩年,房屋的所屬權經過轉讓,已經不在蔣成的名下。杜默知是怎麽做到帶著她走進這間房子的?很簡單,因為買下這套房子的人,就是他。為了不讓蔣成察覺,幾經周折。

杜默知將鑰匙放在她的掌心,她豐富的汗珠潤濕了鑰匙的金屬表面,仿佛它隨時都可以從她手上滑走。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喊,真相有那麽重要嗎?事實上,她不止一次希望自己錯手將鑰匙丟掉了。站在這扇門前,之前下好的決心漸漸撕扯出一條縫隙,門後藏有怪物的預感壓迫心臟,傅貞不知道自己何時將杜默知的手攥了那麽緊。如果沒有杜默知的陪伴,她或許會輕易退縮,任由時間將俞皎這個人徹底吞沒在時間的流逝裏。

心思浮沈又定,以至於鑰匙旋開門鎖的聲音落在耳中沈悶不已,開門這個動作松動了她的心理防線。傅貞身子發軟,身後杜默知看準了眼色,雙手已扶上了她的肩膀。

內心掙紮的不止是傅貞,在意她的杜默知同樣不得輕松。看傅貞的反應,前世與蔣成惡劣的婚姻恐怕還有更多他無法想象的細節。洞悉了他心意的俞皎,在那時期選擇了與他保持距離,說不委屈是假的。碰巧正趕上一部長篇劇集的拍攝,他一頭紮進工作刻意斷絕了網絡。從劇組出來,得到的第一條消息便是俞皎的死訊。他和俞皎是一段時期的熒幕情侶,戀情雖是假的,感情卻不假,顧慮他的情緒,最後拍攝階段劇組工作人員沒有向他透過一點風聲。

日子一度閉著眼睛往前過,但他一定要睜開眼,看清楚俞皎是怎麽離開人世的。俞皎的死是不可挽回的事實,即便她如今借著旁人的身體站在他身邊,她也不會是原來的自己。蔣成這位禍首傷害的,何止是俞皎一個人?

“不要怕,我在。”杜默知沒有這麽說,肩膀挺括,雕塑一樣形影不離,他的存在就給傅貞壓了陣。傅貞像第一次在這個公寓做客,從客廳、廚房一直參觀到書房,依然雙手握拳。死過人的公寓雖然經歷轉手,真正敢居住的人也寥寥,蔣成大概是急於脫手,傅貞這會兒所見到公寓的內部布置與她的記憶相比幾乎沒有出入。

她刻意封鎖的記憶隨著她的“參觀”,慢慢地解鎖,她的臉色隨之漸變蒼白。她一生的不幸大概都在這套房子裏發生了。要是簡單的戀情失意也就罷了,蔣成忽冷忽熱反覆不定,唯獨堅定的是不與她離婚。她困在病態的婚姻關系裏不得解脫,蔣成反常的表現令她本能地害怕,現在想,她表現得越忌憚,蔣成也就越吃定她。那段日子,真是心驚肉跳。她前半程人生的順遂,註定了她不具備承受苦難的石頭心。樂觀的天性,讓她選擇了相信實則脆弱的自己,要是當時主動向蔡佳和杜默知求助,也許不會死了。有蔡佳的保護,她起碼不會在孤身一人時和蔣成產生爭執。

對回憶的投入,讓傅貞在不知不覺間松開了杜默知的手。被大腦隱藏的記憶如冰凍的巨浪融化,她沈浸在浪潮的沖擊之中。按說兩年的時間,什麽傷都該好了,當她哆哆嗦嗦去撫摸自己的心臟,檢查它堅韌的外殼,她才發現它其實是拓印傷痕的模子,一徑將傷口保存了下來。一伸手,兩年便如眨眼,記憶猶新。

傅貞穿過臥室一直來到了浴室,潔白的瓷磚反射著照明燈的暖光,她不由得瞇了瞇眼。後腦勺隱隱作痛,她蹲下來,手上的皮膚碰上光滑的瓷磚地板。這套公寓的住客至今也就她和蔣成,瓷磚表面細膩到肉眼看不見劃痕。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,說道,“我是在這裏滑倒的。”

視線再一偏,墻上存在著設施拆卸過的痕跡,原本那裏安裝了一個放置雜物的金屬架。

當晚,蔣成沖進她洗澡的浴室,將她從溫熱的水中拽起來,她倉促間裹好浴巾,壓根不想理他。蔣成的無禮讓她心中氣憤,往日不見得會和蔣成在言語上較真,那時的她無疑惹怒了他。蔣成身上有濃重的酒味,趁著酒精催發的虛勢,他摸出腰間的彈簧、刀。他沒有打開,握在手上把玩,傅貞嚇得後退一步。之前洗澡弄倒在地上的香精瓶子從腳底劃過,她剛好在重力作用下結結實實地磕上金屬架的尖角,她倒在地上,張開嘴唇茫然地睜著眼。蔣成的怒意瞬間蒸發,他把彈簧刀扔在地上,銳利的刀鋒這才跳進傅貞的視野。蔣成雙手掐了掐自己的頭發,然後……在她眼前從浴室裏跑了出去。

瓷磚地板涼得瘆人,她註重養身,拍戲以外連涼水都不沾,但她只能放任自己在地板上慢慢變冷。不能動彈,意識偏還沒有消失,她是清醒著死去的。逐步死亡,意識潰散,死亡的陰影超越了蔣成給以的折磨。難怪她不願想起來。任誰都不願想起來的。

傅貞勾了勾嘴唇,下意識露出了苦笑。杜默知在她身邊,全程都沒有發言,她難得有餘力擡頭去看他,他扭著頭,視線並不在她身上。傅貞再一低頭,杜默知腳邊躺著一小灘水漬。

杜默知哭了。為她哭了。

前世今世,她都是第一次見到杜默知哭,驚嚇之餘,對她而言還起到了一定的鎮定效果。她從強烈到排外的個人情緒裏跑出來,要趕去安慰她可愛的男友了。

杜默知比她高一個頭,她伸手抱住杜默知,努力緩和情緒,陳述自己這一途的所知。

“阿知,那是一個意外,蔣成是錯手殺了我,傷了我之後慌不擇路。”

明明是一起意外事故,警方調查時蔣成卻徹底摘除了牽扯,疑點只剩下了這一條。杜默知一直以來的調查指向明確,她的身亡給蔣成帶來了利益。這筆不光彩的款項沒在蔣成手上呆多久,一大半落給了旁人。在她死後,蔣成一定還做了什麽。她能想到這一步,杜默知一樣能想到,只是,她不免覺得該將蔣成從人生中徹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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